「那什麼口氣嘛,像是在趕臭蟲一樣!七叔,你說師父是不是很過份!好歹我也跟他生活了這麼久,我要離開了,他一點難過的樣子都沒有。」

鄭七看著莫雲飛氣嘟嘟的臉,知道他其實捨不得離開莫須寒,想要撒嬌卻又不好意思,一臉委屈的表情,就像個大孩子似的。

鄭七獨自生活在黃山腳下,以砍柴為生,幾年前在山裡遇見大虎,幸得莫須寒相救,因此認識了這師徒倆。之後卻發現這師徒的生活太不像話,平日只吃附近摘來的野菜果子,或不幸被抓到的野獸飛禽,兩人瘦得比猴子還不如。老的也就算了,正在發育的莫雲飛可不行這樣過日子,因此鄭七三不五時便會送些日常生活用品到山上給莫須寒師徒倆用,莫雲飛與他熟了,便稱一聲他七叔。

與莫須寒師徒結識,自然也知道他們這一門派的規矩,雖然覺得學武之人腦子可能有問題,但這是人家的事,他也無法多說什麼。只能俐落地弄一桌簡便的酒菜,當作是給莫雲飛送行。

「你師父對你期望很高的,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人,刀子口豆腐心,疼在心裡,臉上是絕不會讓你瞧見的。」

莫雲飛皺眉,不滿道:「我覺得才不是這樣呢,要真捨不得我,幹嘛不讓我多留幾天?」

鄭七道:「總是要走的,早幾天走跟晚幾天走,又有什麼差別呢!」

莫雲飛不予置評,在鄭七熱情的催促下吃了個十成飽,心滿意足,攤在椅子上等肚子消化,心裡卻不住想師父急忙趕他出來這件事,越想越覺得這事透露著古怪,於是暗自下了一個決定:他要趁夜潛回山裡,偷看師父到底有什麼盤算!

當天深夜,莫雲飛伴著月色奔馳在林間小道上,朝師父與他居住的小屋而去。隨著身旁的樹影一根根往後略過,莫雲飛的心情也越來越興奮,「偷偷打探師父」─這可是從沒想過的事,自己千萬得小心行事,將平生所學全拿出來,絕不能被師父發現。

但走沒多久,前方一男一女的身影便吸引住了莫雲飛的注意力。

  這麼晚了還在趕路,莫非有鬼?

莫雲飛放慢腳步,輕聲跳上樹稍,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兩人身後。

仔細瞧清後才發現,女子的身體竟被一條繩索給綁著,由那男人拖著快步往前走。女子死命掙扎,邊叫道:「放開我!你這王八蛋!你抓我到底想幹嘛?你最好快放開我,我爹是「金槍」蘇睿,他絕不會放過你的!」

  男人道:「就因為你是蘇睿的女兒我們才會抓你,你以為我們會怕你爹?」

  女子無技可施,只能繼續掙扎並且破口大罵。雖是年紀輕輕黃花大閨女一個,罵起來卻是雅俗不分,伶牙利齒,也不知是從那學來的,聽得莫雲飛在心裡讚不絕口,拼命忍耐才沒有笑出聲來。罵人者與旁聽者皆爽快,但被罵的人可就氣瘋了。

男人停下腳步,怒道:「你這賤女人吵得要死,瞧我不把你舌頭割下!」手一伸便抓著女子的下巴,另一隻手則自懷中摸出一把匕首,作勢便要往女子的嘴巴裡伸。
莫雲飛在心裡大喊:唉呀!不好!

  一把匕首就在自己的嘴邊,女子當然什麼也說不出來,只能滿臉驚恐的望著男人。卻見一把劍無聲無息地搭在男人的脖子上,女子忍不住瞪大了眼,男人更是嚇了一跳,急忙轉頭,只見一小伙子拿著長劍冷笑地看著他。

  莫雲飛道:「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負良家婦女?還不快放人!」這句話莫雲飛是跟他師父學的,以前聽他師父講自己的江湖遊歷時,最常以此句做為逞戒惡徒的開場白。

男人與女子呆了一下。光天化日?現在?接著莫雲飛也察覺到自己的愚蠢,咳了一下,用更嚴厲的語氣道:「我說放人沒聽到是不是?」

  男人受制於莫雲飛的長劍,只得慢慢放開女子下巴,再慢慢抽回匕首,見莫雲飛沒有察覺,突然用匕首將莫雲飛的劍揮開,隨即拉著女子退了一步道:「你是誰?」

  莫雲飛道:「別管我是誰,你放開這位姑娘,我可以暨往不咎。」

  男人冷笑道:「蘇玉蘭是我們的,要我放手是不可能。受死吧!」

  男人直接拿著那把匕首衝過來刺向莫雲飛,莫雲飛完全沒料到雙方講不到三句話,馬上就要打起來,一時之間只能以直覺反應,舉起長劍擋住匕首,雙方你來我往過起招來。男人似乎善長於近身搏鬥,身形輕巧,招招驚險,反觀莫雲飛受制於劍身太長,略嫌礙手礙腳,漸漸屈居下風。堪堪數十招後,男人忽然一陣急攻,莫雲飛一時招架不過來,被男人用匕首架住長劍後,一掌擊中胸口,莫雲飛急運內力保護,卻也被打得退後幾步。

  男人看著莫雲飛狼狽的模樣,眼中殺氣大作,冷笑道:「臭小子,教你知道少管別人閒事,只不過你看來是沒這機會了!」說罷,身形一矮,揮著匕首便往莫雲飛下盤攻來。

  莫雲飛甩甩頭,運了幾口氣,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別再想著「我只是要他放開姑娘,為什麼這樣就要我去死?」。莫雲飛專心看著男人衝過來的身形,接著把長劍往地上一插,運起雙拳攻了過去。他知道長劍因攻擊距離太大,在這種情形下反而費工夫,倒不如直接用兩手會比較快些解決。

男人見莫雲飛把唯一的武器放棄掉,赤手空拳地來與他打鬥,顯然是想拼死一搏,心中暗暗得意。孰知幾招過後,男人反而漸漸不敵,莫雲飛以御天派的拳掌法交替出招,在拍、抓、勾、拂之間又暗暗以其修練了十幾年的強大內力牽引,男人招式使到最後已不像招式,心中一驚,攻勢更加慌亂。最後,莫雲飛一招「深海取珠」,輕輕鬆鬆把他的匕首搶過來,依舊架在他脖子上。

  莫雲飛笑嘻嘻道:「臭老頭,教你知道別輕視小伙子,只不過你看來是沒這機會了!」

 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十來人的聲音,男人聽了喜形於色,莫雲飛知是援手,心裡暗想:人多了不好對付,快閃要緊!於是取回長劍,拉著女子蘇玉蘭便往來聲的反方向逃逸。

  莫雲飛解開蘇玉蘭的繩索,兩人施展輕功努力奔跑,但蘇玉蘭不知是累了或是輕功沒學好,腳步無法趕上莫雲飛,漸漸就要被身後追來的人趕上。莫雲飛嘆口氣,轉身一把扛起蘇玉蘭,接著輕輕躍上樹,靈活地在樹枝間穿梭,似乎多一個人也完全沒有影響。

不過基本上,一個大男人把姑娘家當米袋扛起來,是很不得體的一件事,蘇玉蘭掙扎著在莫雲飛背上大罵:「你在做什麼?你這個粗魯的男人!還不放我下來!」

莫雲飛嘆道:「姑娘,你講話這麼大聲不怕被他們聽到嗎?」

莫雲飛才剛說完,便有兩三人走過他們身處的樹枝下,蘇玉蘭立即憋住氣息,雖然這個姿勢難過,但也不敢有所動作了。來人完全沒想到莫雲飛他們會躲在樹上,況且天黑,也瞧不清楚,心理猜測莫雲飛他們往前逃了,沒有多做停留,又往前追了過去。

  莫雲飛等這些人走遠了後才下樹,拖著蘇玉蘭迅速又尋反方向逃走。

  雖然做了一些沒禮貌的事情,但蘇玉蘭還是很感激莫雲飛相救,於是誠心邀請莫雲飛到她家,想要好好招待一番以表達謝意。莫雲飛眼見天快亮了,這時回山上容易被師父發覺,而且那幫人不知還會有什麼動作,救人救到底,於是就答應了。


《待續中~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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