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頂上的日照熾熱,似乎只有密林裡的微風才能吹散一點暑意,但林子裡的蟬鳴聲大得吵人,所謂有得必有失,正是典型仲夏時節的特色。在仙人洞前的廣場上,阿黑與阿白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休憩,眼睛偶爾會微微張開,看著已長成娉婷少女的小春手持長劍,正和眼角略顯皺紋的妙靈打鬥。

女尼妙靈經過當年的滅門慘案後,成為恆山派唯一傳人,這幾年除了潛心向佛外,更是努力鑽研恆山劍法,將恆山劍法輕靈迅狠的特性展現地淋漓盡致。與她過招的小春不見絲毫驚慌,冷靜地揮動手中長劍,將武當劍法的方正與禪意化入招式中,正好剋住恆山劍法的靈動。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在草地上打得大汗淋漓,只見小春一招精妙的劍勢忽然覷準妙靈的破綻,一瞬間便抵住妙靈的脖子,令妙靈手上的劍停在半空中,動彈不得。
周圍響起掌聲,小春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,將劍放下後興奮地問道:「妙師太,你覺得怎麼樣?」

不是妙師太,是妙靈師太。妙靈無奈地點點頭,微笑道:「很不錯,你已將武當劍法的劍意捉模個十成,恭喜你又學成了一項功夫。」

一旁走來的三人,分別是武當派石錚、天門派強京聲、和關外南宮家的南宮柳月,皆高興地向小春道賀。

自從江湖各大門派達成教小春武功以換取信物的約定後,經多日商討,各大派以自身武功所長,決定了教武功的順序。先從基本功教起,再進階到各式功法招式。每一門派的一門功夫教完之際,便由妙靈來測試小春學習的成果,以免有人只是隨便教教,想快點拿到本門信物。而測試之時,當然也會找三到四名江湖中的知名人士來旁觀,以證公信。在這番接力賽下,小春成為江湖中武學最博大繁複,亂七八糟的人,但在每個門派都想要快點拿到信物的壓力下,小春的武功卻也學得不輕鬆,只要有一點點錯誤或不專心,便會遭教導的師父打罵,但也因此才能在短短幾年之內,練出一身上等功力。

如今,仙人洞裡的幫派信物只剩下武當派的祖傳寶劍。雖然當初武當的信物並沒有被龍榆生偷去,但後來提出這樣領取信物的條件,難免有些幫派不滿石錚的提議,為息眾怨,武當派自願將信物也放到這仙人洞後,並成為最後一個傳授小春武功的門派。

在好不容易將二十來個門派的武功都學了一點之後,石錚也在近一年的時間內,將武當劍法的精髓盡數教給了小春,成為小春最後一個師父。不知是基於哪來的愧疚還是人真的太好了,石錚對小春就像真的師父在教徒弟一樣,除了盡心盡力傳授武學之外,石錚也告戒了小春很多江湖上的道理、做人處事的態度等,在小春的感覺裡,除了天門派的陳則陽之外,小春最喜歡的師父就是石錚了。不過石錚的俊美外貌是不是一大主因,這還得再參詳參詳。

小春轉頭看到石錚,期待道:「石錚師父,妙師太說我的劍意已有了,這樣子,我是不是可以開始下山闖盪江湖了?」

石錚遲疑了一會,輕嘆道:「既然師太說可以了,我也沒什麼理由再阻止你留下來,只不過你從未行走江湖,我還是很擔心你這一出去,不知會惹什麼事出來,不如先跟我回武當,拜見你師祖之後再說。」

一旁的南宮柳月不滿道:「咦!可是小春說要先跟我回南宮家玩的。」南宮柳月是關外南宮家的主事者─南宮夜刑的小女兒。南宮世家當年雖沒有被捲入這事件中,但因南宮柳月自小在楚龍島上學藝,跟著古苑神島主來教小春武功時,和小春成了好朋友,因此與強京聲一般,以見證人的身份來仙人洞。

石錚道:「是嗎?」

妙靈笑道:「石大俠,雖然你疼愛小春,但緣份到了,就該放手,個人有個人的造化,這是強求不來的。」接著轉向小春,微笑道:「小春,你心性善良,不用擔心你會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,但凡事勿必謹言慎行,千萬不要莽撞衝動,知道嗎?」

石錚也點頭道:「小春,既然你已與人有約,那就不要失信於人。在江湖中行走,要秉持正道行事,不該做的千萬不能做,這才能稱之為行俠仗義之人。」

小春挺起胸襟,目光灼灼,高聲道:「是,師父,妙師太,我一定會成為世上最偉大的女俠。」

再次聽到這個小春始終掛在嘴上的夢想,眾人嘴角露出程度不一的苦笑。這時,突然有一對年老夫妻相互扶持,邊喘邊跑地走進仙人洞,見到眾人,高興地大喊:「救命呀!請救救我們。」

話尚未喊完,又見三五壯漢跟著跑進來,見到老夫妻後團團圍住,其中一人伸出一隻手正準備狠狠揍老先生一拳,嘴裡已先怒道:「死老頭,敢跑!我們跟你的帳還沒算完,你是想跑到那去?」

強京聲右腳一蹬,身形飛快地來到那人身後,一把抓住那人的拳頭,笑道:「諸位來到仙人洞,不先跟主人打個招呼,就想先揍人嗎?」笑容雖深,但笑意全無。

這時,這五名壯漢才注意到小春等幾人,但顯然是狗眼不識泰山,另一人說道:「這兩個老人打傷了我們兄弟,所以我們要來討回公道,勸諸位還是別多管閒事。」

老公公與老婆婆害怕地抱在一起,卻忍不住回嘴道:「是你們兄弟先搶我們的錢,不小心撞到一旁的石井才受傷的,又不是我們打的。」

壯漢們聽到老公公竟還敢多嘴,又有一人伸出了右手想要甩個巴掌過去,可惜,不,是幸好被一顆小石子打中,手立時紅腫了起來。那人轉頭望過來,只見南宮柳月正得意地拍手清灰塵。於是五位蠢漢發出幾聲怪叫,想向小春等人衝過來。

小春擺出五行門傳授的螳螂拳起手式,興奮地往前一站,叫道:「我來!」然後便和這五人鬥起來。因為是尋常下三濫等級的小混混,小春將他們打得傷得傷,倒得倒,個個鼻青臉腫,非得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不可。

一旁的老公公老婆婆看了自是高興不已,一個勁地向小春道謝。小春面露微笑搖搖頭,接著拿起比試前便放在一旁準備的包袱,向妙靈與石錚道:「石錚師父,妙師太,那我走了。」

石錚與妙靈點點頭,正奇怪小春怎麼不向老公公老婆婆說些什麼時,卻見小春已招呼了兩頭豹子,本來要向外走去,又突然轉了個方向往山洞後方走去。

強京聲大喊道:「小春!」卻見小春理也不理,一勁兒向前走去。

南宮柳月也一臉奇怪,向石錚、妙靈與強京聲點頭後,大喊著:「小春!等等我!那邊跟去我家的方向相反呀!」追著小春而去。






等南宮柳月追上小春之後。

「你怎麼變奇怪了,幹嘛不跟那兩位老公公老婆婆說些話呢?他們一直跟你道謝耶!」

「因為,這樣才像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呀!大恩不用謝所以不必說話。」

「那你幹嘛走這裡?我家在西北方耶!」

「咦?我是想要讓我的背影融在陽光中,所以朝太陽照過來的地方走,這樣才顯得浩氣凜然嘛!」

「………。」

想要當行俠仗義的女俠,也不必做到這樣吧!?






留在仙人洞的人則發現了某件事。

「請問方才那位女少俠,大名是不是叫花小春?」

老公公用種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尋問石錚,石錚小心地點點頭。

「老伴呀!真是小春哪!嗚……」

「竟然錯過了,老天呀!我們怎麼這麼命苦,啊……」

「沒想到我們擔心離家的女兒,好不容易存了一筆錢,打聽到她可能去的地方…。」

「千辛萬苦找來,卻被流氓覬覦錢財,差點被打死。」

「最後救了我們的,竟然是自己找得死去活來的女兒!」

「老婆,我們此生是不是跟女兒沒緣了,啊……」

聽著老公公老婆婆哭泣聲中的自白,石錚、妙靈與徐若星不由得揉著眉心。

小春哪,行俠仗義之前,先顧好家人吧!







The True 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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